他们来到毕业证，他们来到电子厂

小王用最新的苹果手机，一个月500元生活费，抽25元一包香烟，去电子厂怎么看都是屈尊降贵。

5月中旬，包括我们4号厂房在内的3-7号厂房全部停线，原装配线工作6个月以上的老员工被拆分。

有的女工被分配到纪检组，有的男工被分配到仓库管理。对于我们驻扎在流水线上的老工人来说，这两个工作站都是梦寐以求的好工作。

纪检组可携带手机，检查良品率，监督员工是否有规定操作；仓库管理完全脱离装配线，工作是补充和登录。

我早些时候和秦小军一起去仓库帮忙。管理员正在用电脑看小说。桌子旁边有水果和饮料，就像喧嚣之外的天堂。和管理员交谈时，他告诉我，当我半夜不忙的时候，我甚至可以睡懒觉，流下我羡慕的眼泪。

剩下的留在网上的，都得到了不同职位的提升。

我们原来的线长成了组长，管理了1-3条线；原来的全能工人升到了线长，工作了一年手机升级会出错的秦晓军成了全能工人；我很幸运被分配到技术部，负责机器维护等问题。

工厂的职称结构复杂。我属于技术部。同一部门有组长，组长有班长。此外，还有纪检部、测试部、管理部、保安部等。一个工厂有不少于30名大大小小的领导。

我和另一个技术部的老员工陈大哥负责3号线，秦晓军也在这条线上。在接下来的几天里，我们没有任务，偶尔会被拉去接受培训。除了产品质量外，还强调保密协议，即工资和合同的泄露。

我们早就听到了这种异常的风声。

每当假期临近，各中专的学生都会来实习。如果人力不足，我们的老员工就会成为经理。

秦小军以前换过一条线，和同学们一起工作过，他分享经验，选择学校也需要运气。

一些学校珍惜学生，尽量减少工作量，为学生争取更好的工作环境；有些学校宁愿学生加班到凌晨也不愿说一句话，甚至拒绝颁发毕业证书。

学生的工作量与学校的收入有关。如果学生做得学校赚得多，所以学校的类型大多是后者。

秦小军神秘地笑了:祖国的花都变成了廉价的劳动力。

果然，几天后，工厂开始涌入各地牌照的大型公交车。

几天后，从早到晚，狭窄的停车场成为了一个配送中心。不同地方的方言穿梭，一群学生站在前面，男女，皱着眉头，看起来很不情愿。

学生们穿得很时髦，干净得一尘不染，说实习不如旅游。据秦晓军介绍，个别学生的鞋子甚至赶不上我们两个月的工资。

停车场对面是食堂。秦晓军和我经常坐在食堂的窗前看。有一次，他指着一个染了黄头发的男孩，说不要挑任何穿着花哨和特别外国风格的男孩。

我问为什么，他严肃地说：学生可以染头，这表明学生脾气暴躁，不关心学校的规则。没有人想来电子工厂，更不用说一个穿着名牌和烫发的学生了，但既然学生来了，这意味着学校有办法。学校可以让学生来，也可以让他过上美好的生活。

我们不能选择班级。学校先分配宿舍，然后进行集中培训和体检，最后通过上级分配到岗位。这几天我们没有任务，也没有开线，但是照常打卡上班，中间可以出去活动。秦晓军说这是工厂给我们的补贴。

来自四川某县的一所学校被分配到我们人，平均年龄17岁，即将中专毕业。除了两个物料员，一个前端全能工正好坐满了整条线。

新任命的线长以前是一名全能工人，经历了一些工作打击，工作分配非常人性化。女孩负责更容易的工作站，一些极难操作或损害身体的学生负责两个学生。

实习前的工厂培训|作者供图

第一天开线是我们之前做过的手机产品。为了让学生一步一步上手，产量只设定在300个。

一个在线新手或两个新手不会对效率产生太大影响，但所有的在线新手都是新手，你可以看到差距。第一部手机还没有流到中间位置30分钟。

大多数在线机器都在后面，陈哥比我有经验，负责整条线的走动，所以我留在后线。

事实上，这是一个技术部门，但我们所做的工作与技术相去甚远。如果计算机出现问题，关闭并重新启动。如果重新启动，则无法拔出网线。如果更换显示屏不好，如果处理不好，将召唤组长。

我对我以前坐的车站很感兴趣，所以我搬了一张长凳坐在旁边。车站是个男孩，很高，大约1.78米，梳了一个中间点。为了显示中间点，他把防尘帽抬得很高，向上倾斜，不时地在电脑屏幕上拉头发。

我踹了他一脚，这一脚现在想来也有点奇怪，之前我被线长骂，受委屈，加班，满脑子想的都是民主和人道主义复兴之类的话，想着建造个美丽新世界，想着人人平等……然后这只脚不知不觉地踢了过去，踢过去后感觉很开心。

男孩蹭站起来，怒气冲冲地盯着我，看见人，又痛苦地坐了下来，嘴里还在嘀咕脏话。

我没有得寸进尺，慢慢地和他聊了起来。男孩姓王，在聊天的过程中得知他们全班，或者所有来工厂的学生，都不愿意来。

没意思，一天一夜，什么都没做就过去了。

他们在技术中学的专业是电子商务和高中二年级的实习。这个班仍在讨论哪家大工厂坐在哪个办公室里。他们认为最后一次必须是ZTE和字节跳动这样的公司。后来，校长宣布实习定在我们的企业，避免重要的全称，学生们觉得不令人满意，很有吸引力。

由于互联网的好处，一些学生在互联网上搜索时发现这是一家电子工厂，并立即目瞪口呆。电子商务和电子工厂并没有什么区别。

一些学生制造麻烦，不去，然后抵制辐射到整个班。最后，班主任拿出了杀手锏——不去，不给文凭，学生们接受了实习分配。

小王到达工厂后，遇到了其他学校的学生，发现只要专业有电字，或者专业有电，就被分配到电子工厂。他觉得很难接受，学校说野鸡不是野鸡，去年刚建了一栋教学楼，非常宏伟，更大的是国家支持，为什么这么缺钱？

小王觉得自己有选择。他使用最新的苹果手机，每月1500元的生活费，每包25元的香烟。当他去电子厂时，他觉得自己很贵。即使别无选择，他也宁愿饿死也不愿来电子厂。

可恨的是毕业证把他囚禁了。

我翻了翻白眼，笑了。当他看到它时，他笑了:哥哥，说实话，你们电子厂看不起我们，我们看不起你们。不都是这样吗？

随着天数的增加，300、500、800、1000、1500、2000……随着工作时间的延长，整条线路开始变得匆忙。

坏产品太多，处理不及时，空闲时间越来越少，在线是连续旋转。学生们太忙了，全能的工人必须帮忙，秦晓军工作了两天，整条线的车站又帮忙了，比孙子还累。

所有学生的抵抗力进一步加剧，几名学生要求在线减少产量，在被线长拒绝后选择停止示威。

线长向组长汇报，组长邀请了老师，老师气势汹汹地来了，把几个同学带走了不久，这些同学又红了眼睛回到了网上。

示威同学中有小王，他回到网上，手里迅速摆弄着手机，眼泪扑沙。

看着就觉得心疼，又觉得好笑，以前跟他说话。他看见是我，转头摆弄手机，说滚。

我愣住了，想到那句看不起，什么也没说，转身离开了。

可以肯定的是，无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，他们都会和我们一起玩，和我们聊天，和我们一起喝酒。他们似乎保持着居高临下的态度。他们和我们都知道他们不是这里的人。即使他们现在与这一切密切相关，在这里做我们已经属于生活刻度的事情也是无奈的，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。

跟工厂，跟我们，跟流水线，这种存在是磨练的存在。

面对流水线的打击，毕业证的威胁并没有那么高。前天上线第二天走的学生不少，上线几天突然消失的也发生了。

一个学生感冒了，发烧到39度。向线长请假，线长无权批准，向组长报告，组长向老师报告。老师要求学生以学生撒谎为由出示病例证明。

那天是夜班。晚上，小诊所关门大医院很远，很难找到医院，注册证书，发给线长，线长转手两站发给老师，老师说中医院证书不起作用。

同学们跑了一整夜，病假也被扣成事假，同学们休息了一天，第三天就离开了电子厂。

听小王说，同学回家后，父母起诉了学校，但没有后续。

产量计划增加后，加班也随之而来。按照正式工人的规章制度，上午7:30到下午6:30是正常的工作时间，其余的加班费将补偿两倍的加班费。

然而，学生签署的协议直接抹去了时间制度，而是以产量计划为标准。简单地说，当天的产量无法完成，不允许下班。之后，无论是加班两小时、十小时还是一天一夜，都没有加班费。

对于临时工免费开放的宿舍，学生每月收取600元；临时工每小时32元，学生工每小时只有6-7元。

学生们早就知道明显的差距，这需要追根溯源。合同在学校签订，签订的合同也是委托学校为自己安排实习事宜。中间有中介，连丁方都不算。

工资自然是甲乙丙提取的。

虽然有根深蒂固的歧视，但小王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好。他亲切地叫我刘变得越来越好。他亲切地叫我刘大哥，嘲笑我技术部的工作。他向我学了几句青岛话，看到我过来，用僵硬的儿童语音说：小弟弟，来给我重启电脑。

和我一样，他一大早就开始暴躁，骂流水线，骂学校，对看到的一切发泄不满，抱怨。

有时他故意把手机扔在地下，伸手捡起来，假装站不稳，又踩在上面。他咬紧牙关对我说：他妈妈真傻X，学校的新楼是我们的血汗钱。X学校，这狗X电子厂”

抗拒也不旷日持久。

一周后，学生们对电子工厂的抱怨变成了对生产计划的抱怨；两周后，学生们对生产计划的抱怨变成了前面传达手机太慢的抱怨，因为这会导致工作时间更晚。

机器故障导致停线，从刚来的喜悦变成焦虑；后面的男同学有时候甚至会挤到前面有堆积的岗位帮忙。他们仍然保持着逃跑的信念。但是形式上有了变化——离开电子厂准时下班。

第一个月非常困难。由于产量的变化，我们一个月都没有休息。学生们的期望也发生了变化。他们咬紧牙关，跟上产量，速度越来越快。如果他们提前一天完成计划，他们可以提前一天休息。

在线人员慢慢稳定，消极情绪慢慢消失。

篮球场，工厂休息区|作者供图

在装配线前按下主板的男同学原本是反抗最严重的一员。有一次，他们和线长发生了冲突，被调到仓库拉了两天。茧磨损覆盖，贴上三层伤口贴，血液仍从缝隙中渗出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工作时间长了，这个男孩在潜移默化中，竟然对流水线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荣耀感。

每次整点，流水线头部的显示屏都会刷新产量，他会找个间隙跳过去看一眼，然后跑到其他线上进行比较。

如果他赢了，他会放慢脚步，走路扔八个字，抬起头，眯起眼睛，双手摇晃，对面车站的学生做一个脖子手势，笑着说：都是兄弟，一群兄弟……”

如果输了，他匆匆赶到网上，一路小跑到最后，夸张地喊道：干得快，再快一点，我的狗干得比你快

因此，小王和他吵了不少于20次架。

我之所以接近小王，是因为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互相欣赏。他刚开始工作时脾气很好，说话很有趣。两句话和一个动作可以让女同学笑；他工作效率高，负责后线最难的岗位从不积累。

但每天凌晨3点
-4点，他仿佛变了一副模样。脾气很差，极难控制，全程自言自语，所有脏话全部抛到电子厂和学校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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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我开特权，让他在凌晨五点去抽根烟，效